凉席子

甜食爱好

【薛晓/双杰】莲花坞托儿所中心今日开业



*1w+,是瞎写的,非原著向

*薛晓同龄,二人在莲花坞长大



阳春时月的莲花坞未铺上满塘荷花,倒是碧绿的叶飘得密密麻麻,有春花香气溢了空气里,暖风细阳斜了斜,照了些许往祠堂里去,便映出两个七八岁孩子的背影,皆笔直直跪在地上,一副苦大仇深模样。


魏无羡两腿发麻,却还有空当支着耳朵往外听,他扯了扯一旁的江澄,那孩子便气的瞪了眼睛,没好气道:“你干嘛!?难道还想再多跪两个时辰?!”


魏无羡嘿嘿笑了笑,深知江澄是陪了自己受罚,便觉得不太好意思,于是忙岔开了问:“你可听见虞夫人的声音?”


江澄气道:“没听见。”


魏无羡又听了听,再讲:“的确是虞夫人,好像在生气呢,不知又再骂谁?”


他说罢便站了起,或许是跪了太久,差点一个踉跄撞到香炉,江澄忙看了看四周,总算有了些惊恐模样,急喊说:“你做什么起来?还差半个时辰才到时候,叫我娘看见少不了又再加两个时辰!快回来!”


魏无羡却扒了门缝直直盯了外头瞧,恰看见那白衣的小师弟从庭院里往虞夫人那里去,魏无羡便喊说:“星星师弟!星星师弟!”


那孩子走的很快,忽的听了声音,步子便止了,眼睛亮的出奇,好看的紧,他温顺的去落眼睫,便看见了魏无羡,于是只稍稍犹豫,就转了步子往祠堂来了。


他躬道:“大师兄,”又疑惑看看里头正准备支身费力站起的江澄,问道:“师娘罚你们跪两个时辰呢,已经够了吗?”


江晚吟露了些尴尬,只从后头狠狠扯了下魏无羡,这大师兄疼的龇牙咧嘴去应,然后打着哈哈去问:“哈哈,跪完了跪完了,膝盖都紫了——那什么,我问你,外头师娘怎么又再发脾气?我瞧着比骂我还要狠些,出什么事儿了?”


晓星尘便皱了眉头,小孩子有圆润的婴儿肥,便愁出可爱模样来,他嗫嚅讲:“听说,师傅从夔州,又带回来一个孩子……”



虞三娘子道:“你当莲花坞是个什么地方?难道是照顾小儿的收容之处吗?怎么净从穷乡僻壤里捡这些外姓的孩子回来!?”


江枫眠把那脏兮兮的孩子往身后去护,和蔼道:“三娘子,你先莫生气……”


魏无羡带着江澄和晓星尘已经到了厅堂门前,门口边挤了一堆差不多大的孩子,都探着头鬼鬼祟祟扒门偷瞧着那凶巴巴的小乞丐。


那孩子似乎被虞紫鸢这语气骇了下,又像是满目的不服,站在江枫眠腿后皱着眉,舔唇的时候能露出一颗虎牙来,更让他显得像一只有点儿生猛的狼崽子。晓星尘在一群师兄师弟里费力踮着脚尖,能瞧见那孩子左手又小又脏,似乎有些紧张,慢慢张开又收紧,露出四根分明的指头,小指那出有一抹凝固的疤痕。


晓星尘抿了抿嘴。


“我的天,他居然敢瞪师娘。”


“是啊,真是看着好凶,比二师兄曾经养的妃妃茉莉还凶呢。”


江澄猛的被提及痛处,拿胳膊肘捅了下那出声的小师弟,魏无羡瞧了他,乖乖没说话,生怕自己一出声,这暴脾气的师妹就算找他算了妃妃茉莉被送走的账。


“我听跟师傅出门的掌事说,这个小叫花被人调弄了玩,骗他被轧断了小指头。他却也记仇的紧,大半夜的摸到人家家里去点了把火,幸亏打更的发现的早,没能伤了人,他被那家的老爷差人捉住,在街头打了半死,咱们师傅心善,就给拦住带回来了。”


偏胖的师弟说的头头是道,便有年纪再小些的吓得白了脸来,道:“怎的这么狠心呀,太过分了些。”


“你也觉得怕吧,这样小就做出这般事,师傅怎么敢把这种孩子带回莲花坞。”


“呸,我说的是那欺他玩他的老爷,实在过分,但他放火……若真是伤了别人,的确也是骇人。”


师兄弟们七嘴八舌讨论的紧,那边江枫眠已在虞紫鸢耳侧说了什么,又在袖口拿了支钗子出来,道:“来瞧瞧,快莫气了,这钗是我特意遣人做的,可是好看?”


虞紫鸢瞪了他眼,道:“今日是故人之子,明日是抱山托付,再往后又起了善心再带小叫花子——我们家自己一双儿女倒不见你上心。我瞧你这宗主是做的太清闲,干脆辞了在家,好好带这一群孩子。”


江枫眠知她这是允了,便抬手与她把钗细细往发髻里去送,不迭夸了般配,三娘子拿手托了托,颇有些骄矜,哼了声便回头道:“星尘,来把师弟带下去,弄些吃的,再找些干净衣裳,给他好好洗一洗,入了莲花坞,再这般不检点是个什么样子。”


晓星尘从一群孩子里挤出来,抱拳礼了下,道:“是,师娘。”


魏无羡把头埋的低,拉着江澄一道躬着身子准备开溜,生怕被虞夫人瞧见,发现了他们没在跪祠堂。但那三娘子果真又幽幽唤了句“魏无羡,江澄”,便叫这师兄弟同时缩了脖子,泄气了般慢慢从人里也探了出来。


“你们一道去帮忙,也好好教教你们师弟莲花坞的规矩。”


虞夫人话音落了落,那二人便同时亮了眼睛,晓星尘此时已至那乞儿身边,他慢慢扯了乞儿的手,轻轻的去握,生怕是给握疼了,轻了声音道:“你莫怕,没事了,我叫晓星尘,是你师兄,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戏弄你了。”


那乞儿脸上乱糟糟一团,瞧不出模样来,只一双眼睛慢慢渗着色泽,抬起来慢慢打量晓星尘的面容,他嗫嚅了下,又猛的把手抽回来,晓星尘并未生气,又耐心去牵,这次那孩子再没有甩开。



乞儿叫薛洋,洗干净了后明媚皓齿,倒有一副讨人欢心的模样。江厌离捧了几碗莲藕排骨汤来的时候,正见了魏无羡拿了他自己床头的一身黑衣往薛洋身上去比,而那孩子扯这晓星尘的衣袖不撒手,口里不停嚼着晓星尘递来的糖果。


“还要吃啊,不吃了吧,吃太多甜不好,”晓星尘安抚拍了拍他,道:“明日再吃,好不好?”


薛洋倒也乖觉,当下便答应了,江厌离往屋里走了,江澄矮了她半头,却还是忙不迭的来接她手里的餐盘,她便说:


“别了别了,你端不动,快都别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了,来吃点儿汤。”


魏无羡道:“我跟你讲,洋洋,你当真是有了口福,咱们师姐的莲藕排骨汤,那可是没的话说的,快来快来。”


他这副自来熟模样叫薛洋当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,可能从进了莲花坞便没见这小叫花怎么说话,于是猛的捕捉了这副模样,叫晓星尘忍不住笑了下。


他们都谢了师姐,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小不点凑到了一起喝汤,薛洋应是在外吃了太多苦头,乍一喝这香喷喷的东西,模样倒像极了只老鼠,烫的舌头都发软。


他嘶嘶吐了气,晓星尘便劝他慢点。


“你不要着急,”他抚摸薛洋的掌心,一点点触碰他左手四指:“我的也给你,慢慢喝。”


魏无羡便接道:“对对,别急,等吃完了,师哥我带你去捉山鸡。”


江澄一巴掌拍在魏无羡后脑去,板着脸骂:“你可别带坏新人了,难不成还想跪祠堂吗?”


“打个山鸡怎么了吗?师弟初来乍到的,虞夫人还指望咱们带他多熟悉环境来着。”


“就你天天有这些个鬼道理……”


“明明就是嘛。”


薛洋眨了下眼睛,默默把手里的汤喝了干净,晓星尘一直垂着眼睫瞧他,待他喝完,便将自己面前的那碗也一并推了过去。


薛洋瞧了他,便又给推了回去,他朗声道:“你自己吃吧,我已经吃饱了。”


他自打来到莲花坞没说过一句话,连名字都是江宗主告诉他们几个孩子的,晓星尘险以为这乞儿是个哑巴。此刻忽然冒出这么句,若是细听还觉着这话音上扬,跟带着笑似的,倒吓了晓星尘一跳。


魏无羡叫道:“我的老天爷啊,你会说话啊。”


他惊讶的差点跳起来,便叫江澄痛心疾首,再骂说:“你怎么讲话,爹什么时候说过薛洋是哑巴吗?”


“是是是,呸呸呸,是我讲错话。”


这二人聒噪的厉害,薛洋左耳进右耳出,他瞧着晓星尘也微微惊讶模样,便叫说:“晓星尘。”


这位小师弟忒不识礼数,这就直接便唤了师兄了名姓来,可晓星尘却也不气,忙应了声,那小师弟粲然笑了下,当真是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,哄得这位师兄当下心软了一遭,只听得他讨道:“我能再要颗糖吗?”


晓星尘便把拿圆溜溜的糖果往他手里放了,瞧着乖巧师弟只觉得怜爱不行。有花香顺着窗户攀爬,沾了一片幽幽淡淡在屋内的床席上。



次日时候魏无羡真的带了他们一道去捉山鸡。那大抵是只在觅食的白尾鸡,四个孩子从草丛里瞪了八只亮晶晶的眼睛瞧,晓星尘便小声说:“这样不好吧师兄,师娘要是发现我们没有在练剑,反倒跑到后山来玩儿,肯定会生气的。”


薛洋道:“她的确好凶,我昨天差点以为她要把我丢出去。”


江澄不满:“我娘刀子嘴豆腐心,而且她现在也是你师娘,你不能这样说她。”


魏无羡道:“嘘!!!!都别说话了!!!”


这四个人当下都摒了呼吸,魏无羡打头,慢慢猫着身子往那山鸡身边去了,他步子踏的小心翼翼,八岁的身子还未舒展。而薛洋往前凑了凑,恰挨着了晓星尘垂下的发梢,后山起风了,卷了那缕头发往他脸上铺,他缩了下,眼睛瞧见晓星尘的睫毛,这人侧着脸在认真看那只白尾山鸡,眼睫又长又卷,偶尔扑闪两下,有点儿像他每每夜里乞讨时候,天上一蹦一跳的星星。


晓星尘的发梢终于是扑到他鼻尖上来了,像糖果似的香甜,味道争先恐后的往薛洋鼻子里钻,这孩子顿时红了脸,想要去躲,谁知脚下一个不稳,连连往后踉跄两步,最终扑通一声稳稳坐在地上。


那只山鸡猛的回头去瞧,便跟草丛里头的他们几个对上了目光,连空气也凝滞了几分。


魏无羡尖叫:“鸡!鸡!!鸡!!!!!它跑了!!!!!”


那只山鸡也跟着尖叫了一声,扑腾着翅膀急急慌慌往前扎着猛子,薛洋红了半边脸,不愿叫晓星尘瞧见,忙搡了他伸来的手,急急往前冲道:“魏无羡!我来帮你!!”


魏无羡已经飞扑过去,把那只鸡紧紧压在地上,又忽的大叫:“啊啊啊!!!疼疼疼!!!江澄快来帮忙!!!它在啄我的手!!!!!!”


江澄手忙脚乱滚过来摁住那只山鸡的头,魏无羡骂道:“手!!!你把我的手一道摁着了嗷!!!!”


薛洋说:“你们别怕,按好它,我以前见菜市场的老板杀过鸡,我现在就来解决了它。”


他说罢从后腰处摸了把小匕首出来,倒吓了魏无羡一跳,他先说:“洋洋你哪儿来的刀,而且这样不好吧……”


在手腕又被生生叼住不撒口后他惨叫道:“那你搞快点!!!!”


于是薛洋便握了刀凑过去,他模样忽然阴森下来,终于叫江澄想起今日听师弟们说他放火烧屋的事儿,再去看那刀,便总觉得那明晃晃的物件手起刀落,便是自己的手同山鸡的脖子一道落了地,于是沉吟道:“师弟,你等一下,我先撒手。”


魏无羡道:“你撒手作甚,撒了手谁来摁它脖子啊!”


薛洋笃定道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江晚吟,你相信我。”


“那你倒是别抖啊!!!!”


“我没有抖!!是那只鸡在乱动!!!”


“快救命啊!!你们两个!!!!”


于是晓星尘从后面总算冒出来了,他伸手捏住了那山鸡的下颚,趁它松嘴当下便一手提了脖子,另一手换到那两只乱扑腾的翅膀上箍住,魏无羡当即滚到一边疯狂甩起了腕子,晓星尘两手残忍的提溜着惨叫的山鸡,面上却满目担心的问:


“你们三个没事吧……”


三人:“……”



回去果然被罚了一遭,魏无羡跪在祠堂门口,一边挪着膝盖一边去揉僵硬的屁股,手上缠了密密麻麻的绷带,薛洋在他旁边跪的跟没骨头似的软着身子往晓星尘身上靠,哈欠连连能在眼角揉出红来。


晓星尘问:“你困了吗,你困了先挨着我睡吧。”


魏无羡嘟囔说:“你还替他说话,瞧着这样乖,怎么回头就把我卖了。”


薛洋又打了个哈欠:“我又没说错,可是你说后山有山鸡,要带着我们一道去?”


魏无羡争说:“那你也不能直接就把大师兄给供了啊,一起捉山鸡的时候好的不行,面对紫电怎么就不能掏出师兄弟共抗恶势力的团结之情呢?”


江澄咳了声:“注意些,那是我娘。”


晓星尘猛的笑了,肩膀耸了下,薛洋便歪头瞧他,不知他为何笑,却见他边笑边摆手道歉。


“你们不觉得很好笑吗?”


他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泪去问,三人倒也给面子的咧了咧嘴角。


祠堂亮了烛火,他们四个的影子一闪一闪的去跳跃,拉出长长的阴影来,在一方安静里倒有点儿温馨的滋味。江澄挪了挪发麻的腿,又瞧见薛洋往晓星尘身上凑了,那位脾气好的白衣师弟歪头拍拍薛洋,便忽然问说:“薛洋,你喜欢莲花坞吗?”


那孩子愣了愣,他想了想,似乎真的在思考,半天才算点了点头。


江澄道:“那你怕狗吗?”


魏无羡身子一抖,薛洋便露出了个看傻子的模样瞧向江晚吟。


“就是狗啊,魏无羡一开始来到莲花坞的时候,被我养的狗吓得不行,虽然有点儿难过吧,但是既然狗跟他只能留一个,我就也只能勉强送走妃妃茉莉跟小爱……”


晓星尘又笑出了声,未来的小宗主不满极了,愤恨的翻了个白眼,才又接着说:“你刚来没太久,却好像比魏无羡当初适应的很快呢。你不会觉得陌生?或者有什么害怕的东西?你说出来,我们都会去努力帮你的。”


薛洋有点儿烦了,他想起自己当乞丐的时候,有的人的确爱戏弄他,也有的人常可怜他,但其实比起常慈安那些个人,他更是厌恶那些垂着眉目立在他面前,感慨着几句“可怜孩子”,摇摇头的走开的人。


譬如常慈安那种,他戏弄自己,殴打自己,轧断了自己的手指,自己便心安理得的想要将这种痛楚十倍百倍还给他——虽然后来并没有成功,但这也并没有什么,他有更多时间,更多的时候,去慢慢铭记这种痛苦,回忆这种痛苦,寻找这种痛苦,终有一日他会把这痛苦千百倍的还去。


但若是那些可怜他者,他们可怜自己,却未伤害自己,他无法将这种可怜心境再去还给那些个人。他想,我明明活的很开心,虽然被欺辱,但我可以还回去,我吃不饱,却也饿不死,我能活着,就如同你们一般,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们的原因,我们明明并无差别,虽然我活的比你们姿态低上一些,但是我应是快乐的,我们明明并无——


他忽然被晓星尘揽进了怀里。


他把头靠在对方小小的胸膛上,能听见心跳撞击声响,他这才发觉自己在剧烈发抖,魏无羡叫:“你别怕你别怕!我们都在呢!”


他说完用手肘捣了下江澄,似乎在责怪对方问这么些问题。有萤火虫往祠堂里飞了,薛洋两只腿麻木,别扭的倚着晓星尘去捕捉那些星星点点,他抚摸着自己的头发,像哄孩子似的还是而晃上一晃。


晓星尘忽然哼了歌,哼的又轻又软,薛洋听不是很懂,只觉得好听,他有点儿困了,便心安理得的依过去睡,其实他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,即使昨日才是来莲花坞的第一晚,他也是躺在床上,在月光下头看着身边挨个睡着的三个孩子,恍恍惚惚觉得这的的确确是个梦。而他此刻听着心跳,总算才感知,他小小膝盖下跪着的地方,的的确确名唤“莲花坞”。


虞紫鸢同江枫眠一道提着灯来了,江厌离也安静跟在后头,衣角飘扬起,一道沾了些荷叶的清香。他们瞧过去,便看见那四个孩子东倒西歪凑在一起睡了,有萤火虫在不远处趴着,烛火在四周落了一地的柔光。



他们四人同龄,在又过了八个春秋后,皆成了十六岁的高挑少年。


江枫眠差人为他们造剑,挨个应了他们为剑取的名姓。晓星尘初试霜华之时恰是入夏,在接连莲叶无穷碧之中当真是身量纤纤,一招一式都像了仙人。


魏无羡同薛洋皆二大爷似的倚在一边去瞧,看晓星尘的剑锋在热夏之时凝出霜花之态后,都一道叫好,紧接着便为半个西瓜大打出手。


江澄又抱了个冰西瓜赶来的时候正听见其他师弟在挥手招呼,道:“二师兄,不好啦!大师兄和小师弟又打起来了!”


江晚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,他偏了头去瞧,果然瞧见那一团一团簇在一起,随便与降灾撞出色泽来。


晓星尘踱了过来与江澄并肩抬头来瞧,日光往下落的灿烂,光晕在水汽之下凝出叠加光色来。那降灾微微一偏,被随便一个虚招晃了眼,便生生吃了随便一击,便是要落下风,晓星尘于是喊道:“师娘,您来啦!大师兄与小师弟我也未曾见呢,大抵又去后山捉野味去了吧!”


那二人果然屁滚尿流收了剑,逃也似的往下窜,半晌在一堆高高莲叶里不露出脸来,待没叫了动静,才各自悄悄探了头来,却只瞧见晓星尘笑得肩膀耸动,江澄带着满目嫌弃。


“哇小星星你居然又这般诓我们,实在是太过分了。”


魏无羡从那处跳出,顺手拿了江澄手上的西瓜,当即便把脸贴到瓜皮上去冰,一副没了骨头的舒服样。


薛洋几步蹦到晓星尘身边,接了晓星尘为自己递来的手帕,一边擦汗一边骂:“好你个魏无羡,居然使诈,我这次不服,下次再来。”


他语气上扬,倒像夹了蜜似的故作阴阳怪气,魏无羡嚼了西瓜口齿不清道:“这是使诈吗——便是使诈又如何,你上次拿面粉糊我满脸才当真是使诈吧!”


薛洋还想道什么,终于是被晓星尘递到口边的一口西瓜堵了嘴,他于是哼唧了两声,果真乖巧的吃了起来,再没了下文。


云梦的夏日与冬日最有滋味,虽是夏日热得人头昏脑涨,冬日冻得人两股战战,却还是最是有冬夏的模样。冬日时候雪下的极大,莲花坞内外边都是层叠着一般的白玉风景,披着裘衣一道滚在一起打雪仗,肆意的不得了,可不像那姑苏地方,雪跟那里的姑娘似的总是小气的不得了。等到了如今夏日,便更是畅快玩水吃冰,少年人的活力倒是比烈日还要热切些,偷偷尝了酒在夏夜月下共饮,蝉声嘲哳在他们耳朵里钻来钻去,亦不像清河那里,四季都显得阴凉,毫无热烈可言。


近日大暑,师兄弟们都闹着热,江枫眠心疼这群孩子,变了法哄了三娘子开心,居然给他们放了两三日的假来,叫这些孩子当即脱缰野马一般谁也拦了不住。


他们四个吃够了西瓜,又缠在一起比了会儿剑,拌了会儿嘴,便听见魏无羡又提议说:“咱们去街上玩儿吧,我听这几日来送花的姑娘们讲,外头这几天正筹备着办个什么灯会呢,左右又不用练功习课,咱们这两日一道去瞧瞧吧。”


薛洋嚼着晓星尘递的糖,嗤笑道:“好主意,那就劳烦大师兄知会一下咱们师娘,然后我们再一道出门,也好玩的心安理得一些。”


他嚼完了一颗又去讨,叫晓星尘拍掉了手,这人轻怪道:“可是答应好了一天一颗,怎么还要讨,怕是又忘了那牙痛的滋味了吧。”


这便说的是薛洋,这少年当真“甜痴”,嗜糖如命,晓星尘又处处惯着他,倒叫他十三岁那年生了坏牙,日日痛得睡不着觉,好在及时给拔了,又赶上那颗齿正是换牙时候,这才没了大碍。不过却叫晓星尘生了心,定要好好管着薛洋这吃糖分量,一日也只给他一颗。


薛洋悻悻收手,不再去讨了,那边魏无羡却应得爽快,由那长廊椅上坐起,慢慢伸了懒腰。他道说:“容易,不就是知会一声嘛,虞夫人功课都不让我们上了,出去玩儿一玩儿又怎会不应——我这就去。”


江澄狐疑瞧他,道:“你确定我娘会答应?”


薛洋笑说:“常言道,魏婴出手,万事皆有。”


笑点低的晓星尘笑得差点滚到他怀里,江晚吟半天才说:“我怎么没听过这句常言。”


魏无羡果然大摇大摆去了,过了小一会儿面有喜色而来,两指一并摇了摇,在三双眼睛面前笑说:“成了。”



他们四人便一道出了门,朝着人间烟火的云梦街头去了。


此时应将是落日时候,落霞正好,温热渐散,人们都出了家门开始着手灯会,姑娘们招展好模样,少年郎恣肆各风度。云梦也是靠水生养的,他们租了条船,四个人从河这边去划,有姑娘家在桥头瞧见他们,皆扯了一道同行的好友去瞧,欢喜的去招手,若是大胆些的,便喊说:“小公子爷可有心上人了!若是没有,便上了桥来同我一道买盏花灯如何?”


问罢便都挨在一起拿扇子遮了唇笑,两颊飞起红云,倒跟天边的落日有了一拼。魏无羡不要脸皮,潇洒应道:“这位姐姐可真是贪心,这一条船上可有四位小公子爷,你也不指点了瞧上了哪位,难不成哪个都想诓了盏花灯?”


姑娘们一道笑了,那喊话的姑娘家嗔看了眼,一眼到底都是羞涩,便又看了看,纤纤玉手一指,再道:“呐,那位白衣小公子可有意中人?”


晓星尘愣了愣,待魏无羡攘了他下,这人才反应过来,慌张摆了手,又怕姑娘误会自己是没有意中人,连手都无措的没了地方去搁。薛洋便莫名不开心了,拿了啃了一半的果子去丢魏无羡的头,催他快些划走。


他们划了一路水路,到上岸之时一船都是姑娘们丢来的瓜果繁花,魏无羡蹲在岸边挑挑捡捡,被江澄差点一脚踹到水里头去。


“真没有想到小星星那么受欢迎啊,现在的姑娘们都很喜欢清风明月这种的吗?”


江澄嫌弃道:“我看你是天天在莲花坞呆久了,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上门卖花的姑娘找你说话,你便以为自己了不得了。”


天色已经暗了,摊铺三三两两都往街道两边来挪,有姑娘追逐打闹笑得宛若银铃,偶尔撞了他们便又咯咯笑着跑开来。


魏无羡窜得快,半晌便没了踪影,江澄边骂边去追,怕他丢了莲花坞的人。


晓星尘怕是总窝在莲花坞,小姐似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猛的一出门,便总觉得瞧什么都新奇。薛洋往他身边跟着,把手背在脑后陪他转来转去,却还有姑娘对他们指指点点,薛洋投了目光,她们又都忙转去挨在一起笑。


薛洋道:“你倒是真真的受欢迎,这些个姑娘家瞧你的眼神都像是瞧了未来夫婿。”


他语气里头跟翻了罐倒了醋,但是他向来语调常故作姿态,晓星尘倒也真是听不出,只笑说:“你怎么就知她们是在瞧我,指不定是在瞧我旁边这位公子风流不羁,真是好看。”


薛洋问说:“那是们瞧我风流不羁,还是你来瞧我风流不羁?”


晓星尘愣了,回头便看见他吊儿郎当扬着一双好看的笑眼,虎牙扯出喜气的模样来,当下便觉耳根发热,鬼使神差垂了头。


他结巴道:“不论,不论谁来瞧,你便就是长得一副好模样,难道你自己瞧不出?”


薛洋哈哈笑了,看样子捉弄晓星尘倒叫他心情好的不得了,他拽了晓星尘的腕子,道一句“走吧”,便一白一黑冲着人群去了。


薛洋买了堆甜食,糖葫芦点心糖果一样内落下,晓星尘在一旁气得跺脚,一句责怪未吐,便被他递来的糖葫芦堵嘴。他们从东街晃到西街,俩手攥在一起都沾着汗,倒是怎么也不撒手。


薛洋问:“你要不要买花灯,咱们去河边放,到时候还有烟花瞧。”


晓星尘被这眼花缭乱迷了眼睛,正是欢喜,点头就应了。他们二人往那花灯摊前站,老板笑得和蔼,问他们要什么样的灯,晓星尘想自己从小生养在莲花坞,倒也不该放别的,便指了那莲花去要,老板有点儿惊奇,但不过一瞬又和颜笑起,为他们二人各递了莲花灯来,道:“莲花并蒂,寓意好极,二位公子且行且珍惜。”


薛洋挑了眉毛,便知这店家误会了他们二人关系,偏头果然见晓星尘又稍红了脸,慌张道了谢。


他们丢了手,去那河头放花灯了,边缘处有人陆续去点烟花,夏水送凉,映光鎏金,河灯往那各种花灯流中汇入,薛洋盯着看了半天,晓星尘的侧脸在林总花火下显得更为温和,这小流氓便忽然说:“哎呦喂,我牙疼。”


晓星尘骇了,气说:“让你吃这些甜,快来我瞧瞧。”


他挨过去看,却被薛洋攥了腕子去靠近,他们身形都微微一晃,不知道是皆未站了稳还是有人心里安了故意,总之便有唇贴近,似是推搡的贴晓星尘侧脸上。



魏无羡从后头去拍江澄的肩膀,他跑了半天,窜得还快,倒是自己反头来找江澄,他笑说:“你怎的这样慢,还叫师兄来寻你,当真是天热人懒,脚上功夫也不行了。”


江澄回了头,神情有点儿鬼鬼祟祟的古怪,魏无羡被他吓了跳,皱了眉,视线越过时居然瞧见对面河岸是薛洋与晓星尘,他们两个人不知在干嘛,总之晓星尘的脸埋的极低,薛洋躬了身子同他讲话。


魏无羡说:“哎,他们两个居然也跑河边儿上来了,咱们要不要去找他们?”


江澄却按住他的肩膀,忽然痛心疾首道:“魏婴,我接下来同你讲的事,你可千万别害怕。”


魏无羡挠挠头,却又见江澄神色的确凝重,于是应道:“你说吧,我是师兄,我不会怕的。”


江澄抖了抖唇,终于是道:“我刚刚看见,小师弟亲了晓星尘……”


魏无羡默然,好似的确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,跟江澄疯狂的交换目光,半天才问说:“哪位小师弟?”


“薛成美啊!咱们小师弟啊!你说哪位小师弟!你有多少个小师弟!”


魏无羡忽然笑出声来,却又即刻憋住,江澄拧着眉头瞧他,阴恻恻去问:“你笑什么?”


魏无羡清清嗓子,应:“我——想起高兴的事儿。”


“什么高兴的事儿?”


“他们俩小时候也亲过。”


“可那是小时候!!”江澄惊恐:“咱们现在都多大了!我们几个十三岁那年就分房睡了!”


“稍安勿躁稍安勿躁,”魏无羡笑得肚子疼,他大大咧咧拦过江澄的肩,又道:“你瞧瞧你,大惊小怪个什么,说不定是看错了,又或者人家两个不小心——再说了,两个大男人,亲一口还能少块肉怎么了?”


他说罢装腔作势嘟嘴,骇得江晚吟二话没说一巴掌扇得响亮,大师兄脑袋哄哄响了起来,江澄破口骂了声“滚蛋!”


旁边人们都侧目过来指指点点,连对面的那两人都抬头瞧来,薛洋便与晓星尘慢慢从对岸上了桥寻来,他二人气氛古怪,魏无羡同江澄便也不张口去问。


大抵是当真觉得空气安静的可以,魏无羡便忽然道:“我要同你们承认一个错误。”


三人便同时抬头看他,他于是嘿嘿一笑,道:“其实我没跟师娘说咱们出来了,我只是在她门口兜了一圈,见着了咱师姐,托她给咱们打了掩护。”


他话音一落便差点被薛洋和江晚吟一人一脚踹进水里,于是些人撒腿便跑,仿若后面是两条凶狗。


魏无羡道:“谋杀师兄了!!!”


薛成美道:“你他妈的……”


江晚吟道:“我今天就替莲花坞清理师门。”


晓星尘道:“别打了,咱们快偷偷回去吧。”


有烟花大朵大朵升空,姑娘们纷纷让路,四位十六岁的公子在云梦的长街上追赶,衣角能划出一整个年少轻狂来。



他们回去没能跪成祠堂,江厌离的掩护打的一顶一,直到他们偷溜回去也未被虞夫人发现就这般丢了一个晚上。


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,一番收拾后也到了后半夜。晓星尘却睡不着了,莲花坞的水色月光好的不得了,他趴在窗户边拖着下巴发呆,便一朵花被掷了进来,不紧不慢落在他手边支着的桌上。


他捏了花,低头便看见了薛洋。


那个人笑得意气风发,眉眼眯出甜蜜的弧度,他正仰头瞧着晓星尘,跟幼时那矮矮的模样早早的便不一样。他已经抽长成少年,爱憎分明,狡兔三窟,举手投足都是年少风流。


晓星尘有点儿慌张,他瞧了他一会儿,终于是探了身出去,冲窗下那人伸手,薛洋递了左手来,四指根根修长,一把攥住了晓星尘,他像一道风似的,借了力踩进来,便直勾勾搂了晓星尘的脖子,一股脑的摔进了房中,二人一同滚在了月光扑满了的地上。


晓星尘想去推他,却又舍不得,只任他压着,脑袋埋在自己脖颈叫呼吸。


晓星尘小声问说:“你怎么不去睡觉?跑来我这里闹我。”


薛洋闷道:“我有事要同你讲,讲不清楚我可睡不着。”


晓星尘摸了他头发,依旧小时候哄他睡觉,他们两个的胸膛贴的近,撞击声掺杂一起倒听不出是谁这般紧张。


薛洋支起了身子,他在月光下眼睛亮的厉害,一头墨发被这样折腾便乱了一遭,水似的往下垂,亦邪亦正的,叫人挪不开眼睛。


他讲:“我今日是有意亲你来着,并非不小心——我看见有姑娘喜欢你,我就是不开心,听到老板祝我们并蒂莲,我便喜欢的不行。我们去放花灯,你的模样好看极了,我于是就是想亲你,这样想,我便去做了,什么也没有顾忌。”


晓星尘抖的厉害,他去捂薛洋的嘴,耳尖红的滴血,道:“你别讲了……”


薛洋不满,他拿开晓星尘的腕子,又道:“这有什么不可讲的,又不丢人,晓星尘,我喜欢你,你若是也喜欢我,我明日就去跪祠堂,跟师娘承认我对师兄心怀不轨,大不了一顿戒鞭。你若是不喜欢,那我也不依,我今日先不缠你,日后肯定天天闹你,还要闹喜欢你的姑娘,一直磨到你同意为止。”


晓星尘小声嘟囔:“那你好是赖皮……”


薛洋笑了,他道:“我来莲花坞前是个小乞丐小流氓啊——别的不拿手,死缠烂打不要脸可最上心了。”


他们二人都不说话了,外头起了夏风了,晓星尘听得一阵荷叶莲花摩擦的簌簌声响,倒真像是大片咸涩的波浪。


晓星尘忽然问:“那你会离开这里吗?”


薛洋不解:“嗯?”


“就是,离开我,离开我们。”晓星尘看向他:“我记得很清楚,你小的时候同我们一起捉山鸡,手上有一把漂亮的匕首,那是那位轧断你小指的人的匕首,可能是他扔掉,被你捡到的,也可能是你放火时候偷到的。但无论是你怎么得到它的,你却把它一直带在身上——我时常在想,或许那把匕首是你对自己的一种提醒,提醒你经历过什么,痛苦过什么,然后有朝一日,你还是会提着这把匕首,离开这里,像小时候纵火那样,定要把那痛楚十倍百倍还来。”


薛洋不说话了,晓星尘的眼睛有点儿红,他接着道:“我从前有过离开莲花坞的想法,我总觉得,外面的世界是当真可爱,众生是这般值得探寻,如果哪一日我长大了,或许可以出去闯荡一番,我能找到同我志同道合之人,我们建立一个平等的仙道门派,我可以救世救人此生无憾。然后我想,你的执念大抵也是我这种,我们生在莲花坞,念想却不在这里,你血里有风,天生注定该水荡浮萍。”


“但是,我却舍不得,自古情义与追求不得两全,我舍不得你,也舍不得师娘,师傅,师姐,师兄——更为难过的是,我十二岁那年生过场大病,你也是知晓的,哭成包子模样日日趴在我床前,师兄二人也常来陪我,师姐师娘亦夜不能寐。于是待我大愈那天,我跪在祠堂前头偷偷起誓,我说,江家各位列祖列宗在上,徒孙晓星尘,虽为外姓,但被视为已出,得倾囊相授,识难失之人。虽有他心,却不敢忘恩,于此立誓,此生终无二心。”


他说到这里仿佛是很难过了,如同笃定了薛洋日后定会复仇,杀业重重。薛洋却沉默了会儿,半天才问说:“晓星尘,你渴不渴?”


晓星尘便下意识的添唇,他眼圈红红的,舌尖也是红红的,卷出一抹漂亮色泽来,薛洋便埋头捉住,牙齿咬得晓星尘一阵闷哼,下意识便去推,薛洋丢了牙齿,拿舌·头去舔.他的唇,安抚似的蹭了他,他们逐渐溢成了一抹绵长的吻,唇边能扯出漂亮的丝线来,呼吸在夜里清晰的羞涩。


薛洋道:“我只问你喜不喜欢我,你却说了这么一堆,文不对题的——你便只应我,到底要不要同我做道侣?”


晓星尘攥了薛洋胸前衣袖,咬了下唇去低头,他扑朔了睫毛,终于是点了点头。


薛洋哈哈笑,他又偷了口香,去说:“你说的没错,晓星尘——自古情意与追求难以两全,我又不是何等大人物,追求谈不上,小小情意还是得去留的。你亲我一口,道是明日补偿我,好让我背师娘罚跪祠堂是也好有点儿念想。”


晓星尘疑惑道:“你不会去报仇?”


薛洋道: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?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?”


晓星尘又问:“那匕首——”


薛洋道:“我留它杀山鸡啊,你当我是什么?”


晓星尘抽了抽鼻子,扬手一把抱住薛洋,他们二人在地上滚了个圈,两个手长脚长的少年差点把桌子撞翻。他们便又接吻,吻得难舍难分,薛洋转了手去解晓星尘腰带,这白衣的师兄便终于坐了起,道:“不成不成。”


薛洋缠道:“怎就不成,你不是应我了吗?”


晓星尘面红道:“我与你,刚刚才十六岁来着。”


薛洋又挨近了些,哄说:“那怎样?我从前还同你睡一个屋子呢。晓星尘,小星星,好师兄,你叫我抱一抱嘛。”


晓星尘拿余光去看他,面上已经实在挂不住了,他听不得这位师弟撒娇,更何况自己又心悦于他。他慢慢凑了近,极快的在薛洋脸上亲了一下,起身便要跑,却被对方一把捞过,直接箍在怀里去解身上衣衫。


晓星尘骗道:“薛洋薛洋!门外有人!”


薛洋道:“你少来,我可不信!”


下一瞬那门便抖了三抖,哗啦一声破开,魏无羡和江澄一股脑的滚了进来,各抱了半个西瓜,嘴里还痛骂对方挤了自己,不知是吃着西瓜听了多久的戏。


四人几目相对,当真是尴尬,魏无羡便与江晚吟对视,大师兄率先笑的讨好,他递了西瓜来,谄媚道:“二位师弟吃不吃西瓜,我与晚吟师妹半夜睡不着想来找你们讨乐呢,看样子不太是时候,那咱们明日再见祝你们晚安!!!”


说罢便扯了江澄撒腿便跑,身后霜华降灾风似的荡起一片莲叶重重。



他们四人坐在莲花坞房顶上吃瓜,紫色结界安稳庇护一方水土,亮丽又显妖冶,在月光下一丝丝缕缕运转灵力。


江澄道:“你们哪里有这样多的话,想出去结交朋友,救世救人,难道我父亲母亲不会应吗?还有那个,那个轧断薛洋指头的人,若是真的碰见,我们几个难道会坐视不管吗?叫我瞧见,定要——”


“打断他的腿。”


魏无羡抢了这话,瞧着江澄来瞪他,便哈哈去笑,又怕这半夜扰了人清梦,忙又闭了嘴。


他伸了懒腰,道:“我瞧着江叔叔现在大有放手退位的心思,江澄今年也十六岁了,他正需要我们,你们如若真的要走,我们也是拦不住的。”


薛洋道:“你他妈哪只眼睛瞧见我们要走?”


魏无羡道:“对对,你们现在双宿双飞谁能离得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
他稍稍一闪,躲了薛洋一拳,魏无羡吃够了西瓜,抬头去看了月亮,他不笑了,只呆呆去看莲花坞的结界,看它紫光透彻,汨汨流淌。


魏无羡道:“我不会离开这里的,我得陪着莲花坞,陪着云梦,陪着许多人。世人总艳羡姑苏双璧,可那又如何——”他捅了下江澄,这人看他眼,骄矜的模样像极了虞夫人。


“我可以同你做云梦双杰嘛。”


晓星尘道:“是好名号。”


他们四个靠在一起,有点儿像很多年前的那个祠堂晚夜,便有萤火虫往高处飞了,飞的越来越远,越来越高,飞到谁也看不到的地方。


江澄叹道:“薛洋明日便去祠堂跪了。”


魏无羡笑:“若为爱情故,两腿皆可抛?”


薛洋两手鼓掌:“好诗。”


晓星尘没有笑,但他好像心情很好,他抿抿嘴,哼起了歌来,待哼够了,他偏头冲薛洋说:“没事的,我来陪你跪。”



最是少年心动。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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